網上最近流傳一篇熱文：《學PR，到新東方》，文章的大意是，意即有這樣一群人：投資做天使、做知名投資人、做會講故事的創(chuàng)業(yè)者，他們都曾經或者還是新東方boy，甚而中國的比特幣首富也是來自新東方。我每常與人玩笑，要創(chuàng)業(yè)、做投資人得先當英語老師，你看俞敏洪、熊曉鴿。當然，創(chuàng)業(yè)大軍里，除了背景是英語老師是「最佳背書」外，還有一個不能忽視的職業(yè)就是：記者。遠如黎貝卡、思博、李翔，近如身邊的前同事、前同行們，都泰半辭職，轉身投入內容變現(xiàn)和流量變現(xiàn)的大軍中。

所以，當我在周末得知要去收集馬肖風時，我提醒自己，這位可是80年代記者90年代轉行創(chuàng)業(yè)00年代成功的前輩。關鍵是他「轉行」成功，做的還是一家技術驅動型的教育公司。

關于「肖風，你怎么看」

穿過辦公區(qū)，放眼全是綠色。綠色的籃球場、網球場，旁邊與星巴克顏色和樣式均同款的綠色遮陽傘下，一桌一桌的是正在開會和聊事兒的年輕人。再向上再向遠點看去，是近在咫尺卻未曾從這一角度仰視過的CBD。辦公室大半很乏味，長長的會議桌上，還好墻上掛著現(xiàn)代派的油畫，然后掃眼到左側書架的頂端，一排《中國考試史》，帶我回到17歲那年的7月。不過馬肖風的在場和茶盤上的功夫茶轉移了我的注意力，他穿著大紅色的POLO衫，一條米色到膝蓋的休閑褲，招呼我們喝茶?？赡苁且驗樗S意的態(tài)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做著令人生畏的考試行業(yè)近20余年的人。

因緣際會，收集馬肖風先生起因于之前收集張永琪先生到終了的時候，我問，「做這件事過程中，你會不會有什么疑問，想問誰」，然后就有了這個問題：「肖風，關于你投的、我做的鯊魚公園，你怎么看」。

收集從此開始，在馬肖風看來，首先是他對于做此事的人的尊重?！肝彝ε宸蠌埖?，很多像他這樣功成名就的人可能不會再做具體的事兒，但老張就是能一直沉到底下做很多很多具體的工作」，這絕非客套話。但馬也認為，創(chuàng)業(yè)其實就是歸零的狀態(tài)，「可如果你不做很具體的事的話，那也就不叫創(chuàng)業(yè)?！?nbsp;

在馬看來，張永琪的鯊魚公園就如同蓋完了一棟大樓，再另起一棟，而且是在剛開始很少錢的情況下起的。做成第一步，然后再去談融資，大家一起看能不能做成第二步、第三步，這種融資的風格也與馬此前遵守的漸進式融資路徑相似。當然，張的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成功，然后功成身退，又愿意從0開始，走一條少有人愿意走的路，這才是馬肖風覺得重要和有趣的地方。

他曾是一名記者，后來掙了蓋茨的錢

1998年，馬肖風和兩位合伙人在美國成立了ATA，做基于計算機的考試服務。第一次與「紅籌之父」梁伯韜接觸，于一家技術型公司，梁問了兩個關鍵問題，核心技術和壁壘都是什么，這些問題在今天一定會被項目創(chuàng)始人事先準備并反復論證，但當時初次接觸投融資的馬肖風在現(xiàn)場并沒有答出來，但之后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寫了兩頁BP，此后，融資一路暢通，2005年，ATA順利地拿到了來自軟銀賽富的投資，并于2008年在美國IPO。

確實，ATA的核心技術和壁壘早已經樹立起來，舉個例子，微軟在教育領域使用的一項來自中國的許可技術就是ATA的DST（動態(tài)試題模擬技術），馬肖風也被稱作是「蓋茨的考官」，微軟在全世界7000多個考場范圍內每使用一次DST技術，都要向ATA支付專利技術許可費。

或者，在第一撥在中概股風潮中上市的企業(yè)當中，ATA沒有那么聞名，一方面是因為行業(yè)性質不易歸類，一方面更多是因為ATA做的主要還是機構及大公司的生意。但打開ATA的官網，客戶名錄里幾乎囊括了各類執(zhí)業(yè)認證和職業(yè)考評的主管機構：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中國注冊會計師協(xié)會、中國證券業(yè)協(xié)會、海關總署等。

ATA的「個性」投資邏輯

知乎上搜索「馬肖風」，會跳出一段馬叔作為投資人，和項目創(chuàng)始人吃完鍋子然后對方拿到票子的故事，當然還有隨和的馬叔在街邊和年輕人擼串的往事，不管故事的主角是不是拿到了融資，但是馬肖風和他的ATA幾年當中確實投了很多天使輪和再后期一些的項目。在投資的布局上，ATA的投資一方面是圍繞ATA的自身業(yè)務及相關考試測評方向，比如大家匯、測測SAT、EEO在線教育、做大學學業(yè)平臺的申請方，而近期投的朗播則是做托福的在線教育。而另一方面則重點在K12素質教育，張永琪的鯊魚公園且不說，其他如閆文聞的音樂筆記，古箏筆記、愛棋道等項目，這些項目的共同點幾乎都和在線教育相關。ATA用實際行動表明，他們不再是一家專門從事考試服務的公司，而是轉向在線教育。

「在線教育最重要的是個性化，而個性化是離不開對一個人的精準的評價的，就像醫(yī)療、醫(yī)學領域的靶向治療，沒有精準的檢測，靶向治療是完不成的。在線教育不解決個性化，只是解決時空上的問題，無論是直播還是錄播，跟原來的電大沒有太大不同?！乖隈R叔看來，真正的在線教育是要能夠打破時空，最重要的是要能夠完成個性化的學習，目的是提高學習效率?！溉魏我粋€行業(yè)的進步，都跟效率的提高關聯(lián)。在教育領域，假如說學習效率被提高了，那可能會引發(fā)一場真正的革命性的變化，所以我們會在這些領域里做一些投資。而當你真正去做評價，對于數(shù)據的依賴就會高。所以凡是跟能夠獲取數(shù)據有關聯(lián)的項目，我們都愿意參與。ATA本身，就會越來越像是一個教育數(shù)據中心。」

「如果在其他市場被邊緣化，那么，就回來」

馬叔的人生經歷和新東方的俞校長頗有幾分相似之處，80年代名牌大學畢業(yè)，分配到端 「鐵飯碗」的中國國際廣播電臺做記者，人生第一筆10萬元的訂單來自于單位內部，90年代創(chuàng)辦了ATA，并趕上21世紀第一撥互聯(lián)網中概股上市潮，在美國上市。但是與俞敏洪只做to C生意的不同，ATA的重點在to B的生意。這個差異，或者最終也造成他們之間在資本市場上影響力的不同。

馬叔曾在公開場合坦承，ATA過去的8年是沒有作為的8年。這也是ATA業(yè)務被分拆，全美在線回歸國內，在新三板上市的原因?！窤TA的成長性還是差」，假如是一個很正常的資本市場，在一個相對長的時間內，它的判斷應該是對的?！窱PO的時候覺得整個機考會越來越多，財務指標會越來越好。但事實上沒有這樣，到今天在國內，機考在整個考試領域，還只占了5%的份額，整個情況并沒有發(fā)生變化。但是在國外在全球的比例，是倒過來的。因為大部分的中國考試主辦方，還是覺得，每次出卷子比從頭建一個題庫要來的更簡單?！?/p>

「那既然在一個市場里面我們被邊緣化了，我們想重新做起來其實挺難的，所以我們做了一個業(yè)務的分拆，有可能這部分業(yè)務在中國的資本市場，將會更容易受人關注，也可能有更多更好的融資機會。」而保留在美國的上市主體，目前更傾向于去做一些投資。在K12領域，利用過去積累了十幾年的在評價領域的技術，以這個載體，去發(fā)展出新一代的教育服務。比如說，通過大數(shù)據來為學生提供服務，或者為做to C生意的教育同行們提供更多的后臺數(shù)據服務。

問答

在和馬叔交流的過程中，每常聽見的是：沒什么、無所謂好壞對錯這樣的話語。我想，可能是與他在價值觀形成的大學階段，薩特和存在主義對他影響甚深的緣故。因為薩特和他的主義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自由選擇。

薩特自己曾解釋過自己的名劇《禁閉》，「他人即地獄」就是出于此劇：「我的用意是要通過這出荒誕的戲表明：我們爭取自由是多么重要，也就是說，我們改變自己的行為是極其重要的。不管我們所生活的地獄是如何地禁錮著我們，我想我們有權利砸碎它?！惯@句話或者正能解釋馬叔后來稱自己「天生反對派」的原因。

善問1：這么多人去創(chuàng)業(yè)，那么，您有什么經驗可以分享給現(xiàn)在創(chuàng)業(yè)的年輕人？

答：也沒什么。我天生樂觀，不管你創(chuàng)業(yè)還是做任何事情，總會遇到問題，遇到問題就解決問題。然后你在不停的解決問題當中，就會有進步。其實挺難說別人的教訓，就很難在你身上避免，該遇到的坑還是會遇到，因為創(chuàng)業(yè)這件事很難通過設計完成，所有的創(chuàng)業(yè)公司都不是設計出來的?！沟R叔對于創(chuàng)業(yè)公司的成功還是給出自己的考量，「首先你總要給別人創(chuàng)造價值。第二，你能夠維持自身的自循環(huán)，有造血的機能，這樣的話，你才可以往前走?！?/p>

善問2：對于去年開始到今年上半年開始，被批判過的「燒錢」 to VC 運營模式下的創(chuàng)業(yè)公司怎么看？

答：我覺得無所謂，因為每個人的決定都是經過自我判斷的，投資人愿意給他錢一定有理由的?？赡茉诋敃r投資的時候，認可這樣一個理由，但最后過兩年他投資的前提不存在了，那公司失敗了，這是一個正常的情況。創(chuàng)業(yè)者要組合資源，錢也是他資源的一部分，他拿自己公司的愿景或要做的事情去跟投資人談判的時候，投資人覺得這是一個他想要做的事，有可能他通過這樣的投資能夠獲益，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我不覺得誰是可以被譴責的。

本文轉自善緣街0號，作者高瑋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