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處冰心的題詞“有了愛就有了一切”）

芥末堆 寧寧 8月28日

這所學校被全世界關注，但在中國卻一直默默無聞。

23年前，在一次培訓班上，謝麗華找到吳青，說起“想籌措資金，辦一所讓農家女學會自立的學?！钡南敕ā乔嘤X得耳目一新，回家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母親冰心，隨后得到冰心的大力支持。農家女學校的第一筆啟動資金就來自冰心當時剛出版的全集的稿費捐贈。

8月8日清晨，北京的上空開始落雨，起初的星星點點短時間內就變成了如注的暴雨。位于昌平區(qū)大東流村的“農家女實用技能培訓學?！币苍诮浭苤┯甑臎_刷。學校正中央教學樓的二層禮堂里，來自云南、貴州、內蒙古等邊遠地區(qū)的80位鄉(xiāng)村女教師正在上課。這是一節(jié)講評課，三位不同學科的學員教師先試講，北京15中教導主任馬東杰為學員做點評。

沒幾分鐘后，班主任，也是農家女學校的副校長陳虎在教室四周走動，觀察天花板。室外大雨仍然沒有減弱的跡象，教室后面的一處天花板開始漏雨，雨水很快連成線，直直落到教室的地面上。陳虎慌忙找來三只水盆接著，隨即又拿起拖把清理地上的水漬。 

這所偏隅在大東流村的農家女學校距今已建校20年，漏雨的教室也有十年之久。1998年，原《中國婦女報》副總編謝麗華和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北京市人大代表吳青（著名作家冰心的女兒）一起創(chuàng)辦，定位是專門面向農村婦女的非營利性培訓學校。

截止去年，農家女學校已經累計培訓了一萬四千多名來自貧困農村的大齡輟學女童或婦女，為她們提供的培訓1到6個月不等，內容除了計算機操作、速錄、美容美發(fā)化妝、幼師、養(yǎng)老護理、餐飲服務、創(chuàng)業(yè)、市場經營等實用技能，還包括社會性別意識和公民意識、法律常識、誠信意識、社區(qū)意識、學習意識等綜合素質。

2001年，因開創(chuàng)性地倡導婦女權益和法律原則，吳青獲得知名的“拉蒙·麥格塞塞公共服務獎”(Ramon Magsaysay Award for Public Service)。她是該獎項的首位中國女性得主。

2003年，因創(chuàng)辦農家女學校的努力，吳青被施瓦布社會企業(yè)家基金會評為“世界杰出社會企業(yè)家”。但是，她自己卻并不認為農家女學校是一個“社會企業(yè)”，因為“它的整個運作完全依靠外界的捐贈和扶持，還不具備自我造血的能力”。

培養(yǎng)一顆火種

從北京西站到農家女學校乘坐公共交通需要兩個多小時，前來參加邊遠地區(qū)女教師培訓的26班學員多是深夜抵達學校。最初，西站的繁華與村落里學校的簡樸撕裂了女教師對北京的幻想。“失落”是學員剛來學校時的普遍情緒。來自貴州清鎮(zhèn)的女教師金艷深有同感。

在8月12日的結業(yè)典禮上，她回想起剛來學校的感受時說道，“這次農家女培訓可以說是我工作9年來參加過的培訓中，時間最長、生活最差、住宿環(huán)境最差的，而且吃完飯還要自己洗碗?！钡叫：?，看著眼前的環(huán)境，她忍不住把吃住的環(huán)境拍照發(fā)到了朋友圈，感慨一番。妹妹回她，姐你是不是被傳銷了？臺下學員們笑成一片。

（農家女學校校園一角）

這確實是一座校舍、設施都極為簡陋的學校。坐落在昌平區(qū)大東流村的農家女學校，偏隅于一條小路的一角，如果不留意，很容易就錯過。學校里最高的建筑只有二層，其余皆為磚瓦房和平房。

但開學第一天，金艷對學校的印象就改觀了。開學典禮上，校長羅兆紅向學員們介紹學校的歷史，“農家女的一切都來自捐贈?！睓C房里的電腦有愛爾蘭大使館捐贈的，也有微軟公司捐贈的。教師辦公室的儲物柜是來自加拿大的捐贈。校園里的銀杏、山楂和杜仲是中國科學院植物所捐贈的。甚至餐廳的餐桌、教室的窗簾都來自捐贈。

了解了農家女整個辦學史的學員們這時才意識到，學校“辦學相當不容易”。

23年前，在一次培訓班上，謝麗華找到吳青，說起“想籌措資金，辦一所讓農家女學會自立的學?！钡南敕ā乔嘤X得耳目一新，回家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母親冰心，隨后得到冰心的大力支持。農家女學校的第一筆啟動資金就來自冰心當時剛出版的全集的稿費捐贈。1998年農家女學校在一座破產的皮鞋廠上建立，成為一所經昌平區(qū)教委批準和區(qū)民政局注冊的民非機構。 

資料顯示，最早農家女的定位是為貧困地區(qū)農村婦女和大齡女童提供短期技能和綜合素質培訓，涉及的培訓技能包括計算機操作、速錄、美容美發(fā)、餐飲服務、養(yǎng)老護理等。 

2000年，美籍華人，陶藝家儲薈蕓了解到農家女的辦學情況后，專門趕做了106件陶藝作品進行拍賣，并把所得的32萬元全部捐贈給學校，啟動了“農家女助學金項目”，用以免費培訓農村女性技能。

2002年，時任農家女學校校長找到美國通用電氣醫(yī)療集團時任副總裁吳浣苓，想請她幫助解決已經掌握了打字、速記技能的農家女學員的就業(yè)問題。吳浣苓直言，公司里即便是做到部門總經理職位的管理者也沒有助理、秘書，無力安排學員的就業(yè)。但吳浣苓同時認可農家女學校所做的培訓的價值，于是發(fā)起了免費培訓農村女教師的“火種計劃”。 

（吳浣苓在邊遠地區(qū)女教師培訓班結業(yè)典禮上發(fā)言）

吳浣苓認為，農家女學校培訓的輟學女孩很有價值，但它只能改變個人命運或者一個家庭的命運，而受到培訓的女性多數(shù)留在城市，很少再回到家鄉(xiāng)。她想培養(yǎng)一顆能夠回到家鄉(xiāng)、為家鄉(xiāng)帶來改變的“火種”，影響更多人。教師成為她考慮后的最終方向。

2003年“火種計劃”第一批女教師培訓開啟。截至今年已經持續(xù)16年，培訓了999名農村女教師。金艷與其他79位學員所參加的正是今年“火種計劃”的培訓項目，為期20天。

讓金艷和其他學員們對學校印象改觀的地方還在于，盡管學校條件簡陋，但前來培訓的師資力量卻不容小覷。學員課程安排表顯示，培訓師資要么是北京市重點中學的高級教師、教導主任，朝陽區(qū)和昌平區(qū)教研室的教研員，還有來自高校的博士。培訓課程內容不僅僅局限于教學和班級管理，還涉及心理學、女性健康發(fā)展、急救知識講座、法律知識講座等。 

豐富多樣的課程體驗，沖擊著學員們舊有的教學經驗和教學思維，也同時沖擊著他們此前的生活經驗。一些曾經穩(wěn)固的東西正在被打碎重組。 

尋找敲醒井底“青蛙”的錘子

“火種計劃”所觸及的是中國基礎教育中最為薄弱的一塊，邊遠地區(qū)女教師群體也是相對弱勢的教育者，身處的教學環(huán)境簡陋，學生學情復雜，工作壓力過重。

東北師范大學中國農村教育發(fā)展研究院發(fā)布的一份《中國農村教育發(fā)展報告2016》顯示，農村小學任教兩門及以上學科的教師比例超過一半，小學和初中普遍缺乏“小科”教師，美術和音樂教師尤其緊缺。同時，城市教師參加市級以上培訓的比例為81.3%，而農村教師只有62.23%，兩者相差近20個百分點。此外，在備受關注的中小學教師職稱改革中，鄉(xiāng)村教師仍是弱勢群體，高職稱比例依然較低、收入較少、工作量大。

對很多學員來說，農家女學校的培訓機會就像一場雪中送炭。

（邊遠地區(qū)女教師培訓班學員正在上課）

云南省紅河州紅河縣洛恩中學的楊雪梅與同校另外三名女教師一起報名參加了這個暑期培訓項目，這是她作為特崗教師入職兩年以來，第一次外出培訓。與她一同來的另一位同事李文娟從教五年，這次是她第二次外出培訓。

20天的培訓時間里，楊雪梅和同事們很怕提及自己學校的情況。這所位于紅河縣洛恩鄉(xiāng)的山里學校，全校只有一個漢族學生，其余都是哈尼族。怕提及的原因是，她們發(fā)現(xiàn)自己學校實在太“特殊”了。 

首先是硬件條件遠遠不及其他學校。學校里普遍存在大班額現(xiàn)象，一個教室少則五十人，多則六七十人，狹小的教室內一張書桌坐三個學生。因缺乏資金，教室內損壞的窗戶遲遲不被修繕，大雨襲來時，任由雨水灌進教室。冬天學生們瑟縮著寫作業(yè)讓楊雪梅和同事們感到心疼。

學生的衛(wèi)生狀況同樣令人堪憂。學校只有一處有水龍頭，“無論春夏秋冬，全校八九百個學生都只能在那里洗頭洗腳”。即便是教師也要到水池旁挑水到宿舍。沒有熱水供應，學生洗澡也成困難。 

學校沒有會議室，辦公室只有一間，其中的一半隔開給校長，另一半留給七、八、九三個年級的老師辦公。不算借調走的老師，30位老師擠不下半間辦公室，很多老師只得抱著成摞的作業(yè)到宿舍批改。說到這些困難處，四位老師忍不住掉下眼淚。 

而最讓老師們無力的是學生的厭學情緒。兩年前剛剛走進洛恩中學的時候，楊雪梅是心懷希望的，盡管學校條件簡陋，但看到學生時，她覺得她能教得好?？烧嬲_展教學后，楊雪梅才體會到困難超出想象。

學校里的學生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留守兒童，其中單親和孤兒又占一半多。家里有哥哥姐姐外出打工的，回來帶給學生的是外面打工染上的抽煙、喝酒的習慣。學業(yè)上的支持與鼓勵幾乎沒有。而在當?shù)仫L俗的影響下，多數(shù)學生初中畢業(yè)輟學后就早早結婚生子，或者外出打工，一個月掙一兩千塊錢。想要強烈改變命運的學生寥寥，學生學習動力極為缺乏。

楊雪梅說，班里甚至有一種怪異的現(xiàn)象，學習成績好的學生會被其他同伴孤立，被認為是一個只會學習的書呆子。學生逃學現(xiàn)象嚴重。如果楊雪梅連續(xù)兩節(jié)課叫醒一個睡覺的孩子，第二天他可能就逃學不見了。一旁的另一位老師苦笑著說，“我們那邊的學生不想來的滿山跑，追都追不到?！?/p>

教學的挫敗與壓力，學校艱苦的環(huán)境，讓老師們身心俱疲。雪上加霜的是，有時老師還要背負當?shù)卣块T轉移的精準扶貧任務。李文娟說，2017年春季學期將要期末考試時，學校突然停課兩周，要求老師下鄉(xiāng)走訪，了解貧困戶的經濟狀況，一張一張?zhí)顚懕砀瘛Ｒ粋€老師分兩到三戶，多的分到四戶。老師們無奈卻又無力拒絕。 

（結業(yè)典禮上，楊雪梅發(fā)言中）

在8月12日的結業(yè)典禮上，楊雪梅沒有提及這些，她說得更多的是學生的狀況和自己教學中的困惑。她反思在培訓過程中慢慢意識到，之前對學生和家長的抱怨，不僅僅是他們的問題，自己也有很大問題。不夠理解、包容學生，對學生還是不夠耐心，有意無意中忽略了學生的訴求和想法。“我總是以為我認為對的東西，他們就會理解。有時候就把我的意志強加到他們身上。比如我覺得學習是好的，雖然成功不是只有這一條路，但它最捷徑的一條。他們不認可。”楊雪梅反思，對學生的要求過多，鼓勵和關愛還不夠。 

但面對學校大環(huán)境和當?shù)亟逃鷳B(tài)，楊雪梅時常又感到無力，身處其中，有些問題卻無法改變。

她說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是，學校能有一棟教學樓和綜合樓，能有一個廁所讓學生洗澡，“教學方面，我們一定會努力的?！彼媒鯌┣蟮恼Z氣希望著，能有教育公益活動到學校，給學生們打開一扇窗戶，讓他們看見外面的世界，激起他們探索的欲望。 

懷有同樣希望的還有來自紅河州的另一所學校的鄉(xiāng)村教師田洪正。她所在學校也是在山里，學生情況與洛恩中學很像，留守兒童眾多，缺乏學習動力，甘于蝸居山里，過著父輩一樣的種田生活。在結業(yè)典禮上，田洪正搶著發(fā)言，希望大家知道她，知道她的學生，希望能有公益項目走進學校，刺激學生，“用你們的錘子敲敲我們的井底，告訴這只青蛙跳起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陪伴是對孩子最好的教育

這些最先看到外面世界的鄉(xiāng)村教師回到學校，本身就成為了學生的一扇窗戶。當帶著外面世界烙印的老師回到當?shù)?，回到家庭，改變的可能不僅僅是學生，還有自己的孩子。

2006年，農家女學校開始做幼師培訓。陳虎介紹，起初的動力是當時北京打工子弟幼兒園缺乏師資，又請不起公辦園教師。園長找到農家女學校，想請其幫忙做幼師培訓。嘗試了一個班后，學校發(fā)現(xiàn)學員供不應求，還沒畢業(yè)就被幼兒園要走了。后來，學校累積有40家合作園，開班數(shù)逐漸增加，面向招收的學員對象為16-20歲的農村女性。2016年開始，學員年齡放寬到40歲，培訓周期三個月。

幼師班培訓項目越做到后面，農家女學校越發(fā)現(xiàn)它的必要性。最早幼師班的多半學員會留在北京工作，但現(xiàn)在大多還是回到了家鄉(xiāng)。回到家的學員不僅可以在當?shù)剜l(xiāng)村幼兒園帶教，還能照顧自己的孩子，避免了孩子成為留守兒童。后來，該項目又增加了專門面向鄉(xiāng)村幼兒園教師的短期暑期培訓班，為期16天。 

（幼師班學員在上自習）

8月12日傍晚，農家女學校的兩間教室內燈火通明，三三兩兩的幼師班學員安靜坐在座位上自習。學員林靜是來自湖南一個鄉(xiāng)村的幼兒園老師，也是兩個孩子的媽媽。結婚前她一直外出打工，像很多農村女性一樣。有了孩子后她開始不再外出，在家照顧孩子。 

女兒小升初時，她突然意識到，家長在孩子的學習中扮演著不可忽視的重要角色，甚至勝過老師。五、六年級之前女兒成績中等，考上好的初中尚有懸念。一旦考不上，就要擇校到昂貴的私立學校，學費一學期六七千，一年將近兩萬。這對于一個普通農村家庭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教育負擔。她開始關注女兒的學習，時常督促和陪伴女兒學習。六年級后，女兒的成績趕了上去，順利升入當?shù)刈詈玫某踔小?/p>

后來兒子開始讀幼兒園，林靜找到一個去幼兒園帶教的機會，“當時的想法是，去幼兒園上班，能更好地陪伴孩子，對教育孩子是有幫助的。”幾乎沒有任何學前教育專業(yè)背景的林靜進入了當?shù)匾患宜搅⒂變簣@，從小班開始教起。 等兒子畢業(yè)讀小學時，她又去小學做了代課老師，邊教邊學。每月一兩千的工資在當?shù)夭凰愣?，但在林靜看來，“陪伴孩子是最主要的，賺錢是次要的?！?nbsp;

從未外出接受過培訓的她，經過當?shù)貗D聯(lián)的推薦報名參加了農家女幼師班的培訓。近兩個月的學習過程中，林靜發(fā)現(xiàn)，以前在幼兒園的很多教法是不合適的，甚至是錯誤的，比如小學化教學。拿一兩本教材教孩子識字和算數(shù)，在農村幼兒園是普遍現(xiàn)象。但如果幼兒園不教小學的內容，當?shù)丶议L（大多是留守的老人）又會認為學校沒有特色。

經過培訓林靜才更新了觀念，幼兒教育以開發(fā)大腦為主，游戲、唱歌和跳舞是主要內容。也是來到了農家女，她才發(fā)現(xiàn)，孩子的早期教育很重要，是智力開發(fā)的關鍵時期。

她還有一個感觸，父母帶的孩子與老人帶的孩子差別明顯，老人不怎么管孩子。她曾要求班里學生把作業(yè)帶回家讓家長簽字，但沒有學生能做到?！八麄冎还芎⒆映燥査镁托校芏嗪⒆油媸謾C看電視，老人管不了，也教不了?！绷朱o說，如果是父母在身邊，孩子學習遇到問題，即使家長不會，也可以上網查找答案，給孩子解答。 

但在農村，像林靜一樣在家陪伴孩子的年輕父母寥寥無幾。

（幼師班學員在上舞蹈課）

唐蕓是為數(shù)不多的留守在家?guī)Ш⒆拥哪贻p媽媽之一。她來自廣西一個鄉(xiāng)鎮(zhèn)，有兩個孩子，一個三歲，一個一歲，孩子出生后一直全職在家。這次也是經村里的婦女主任推薦報名參加的培訓。

離開學校多年后，重新回到有早晚自習的學生生活，唐蕓一開始有些不適應，尤其是英語的學習。當初報名參加的初衷是為了更好照顧自己的孩子，她還是堅持了下來。

同樣地，近兩個月的學習過后，唐蕓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教育孩子的很多做法是錯誤的，比如把自己的意志過度強加給孩子，過多限制孩子。孩子喜歡玩沙子，她一直以臟、有細菌為由堅決阻止?，F(xiàn)在的唐蕓覺得那是在扼殺孩子的天性。 

以前唐蕓從未接觸過鋼琴，在這兒學習的兩個月里，她能夠看著譜子彈下完整的樂曲，對孩子未來興趣的培養(yǎng)也有了很多想法。

堅持在家陪伴孩子，不外出打工，是唐蕓結婚前就定下的目標。以前她自己就是留守兒童，整個童年缺少父母的陪伴。她暗下想，以后一定不會離開自己的孩子，不會讓別的孩子喊媽媽、撒嬌的時候，自己的孩子卻沒有媽媽陪在身邊。這種失落的滋味她體味過很深。她理解父母，“那時候沒有辦法，家庭經濟困難”，但堅決不用父輩的方式養(yǎng)育孩子，盡管家庭經濟并不寬裕。 

培訓完，唐蕓還有另一種選擇，像林靜一樣到當?shù)赜變簣@帶教。距離培訓結束還有一個多月，她暫時還沒考慮太多。

對曾經沒有機會外出學習的農村女性來說，農家女的培訓機會給了生活的另一種可能。延續(xù)這種可能性的是社會各界的捐贈和資助。農家女學校除了鄉(xiāng)村教師培訓項目外，還有養(yǎng)老護理和創(chuàng)業(yè)班培訓。陳虎介紹，學校每年開班數(shù)在30個左右，因為教室和師資有限，不同項目輪流開展。學校運轉資金來自捐款、籌款和基金會的項目資助。農家女學校官網的右欄醒目地展示著每月收到的捐贈明細。對一個只有9名全職員工的農家女學校來說，漫長的辦學路上依然辛苦著卻又被支持著。

（注：文中李文娟、林靜、唐蕓為化名）